检讨杭州保姆纵火案:莫焕晶用生命赌明天

作者：潮边客，法律读库时事评论专栏作家。

1.

2月9日，农历腊月二十四，是南方人心中的小年。这一天，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宣判莫焕晶死刑。一纸死刑判决，意味莫焕晶的生命进入倒计时，保命，也只剩下理论上的可能。 

莫焕晶之恶，路人皆知。她在夏天里放的一把火，让林生斌家破人亡。去年6月21日，夏至，杭州城，上城区蓝色钱江公寓。晚，莫焕晶又用手机上网赌博，输光了。赌瘾难捱，莫焕晶渐渐丧心病狂。

赌令智昏，债台高筑的她居然想出采取放火再灭火的方式，妄想骗取雇主感激以再借钱的损招。只是，放火容易灭火难，莫焕晶掌控不了熊熊大火，最终让林先生的家人葬身火海。

看似一念之差，其实蓄意纵火。此前，莫焕晶没有露出高危的面目，好人不幸与之偶遇。现代版的农夫和蛇在上演：林家待莫焕晶何止不薄，简直优厚有加。薪酬月薪颇高，住家包吃，豪车随便开。

听说她有个未成年的儿子，林先生特地询问孩子的身高与尺寸，过年期间寄了童装给孩子。莫焕晶心情不悦，女雇主敞开心扉开导她。女雇主怕她累，允许她每周叫一次钟点工大扫除。莫焕晶也曾对人说：女雇主人很好。

2.

莫焕晶的恶，起于赌，莫焕晶的生命，显示终于赌的强烈迹象。

莫焕晶出生在东莞。人之初，不知赌。在富庶的南方，她原本衣食无忧。

如果没有染上赌博的恶习，如果没有在成年后成为赌徒，如果没有后来混迹线上线下的赌场，莫焕晶只是一位随遇而安的女子，就不会有后来疯狂的一幕。

赌输了自己可支配的财产，她就向亲人们骗取或者套取。失去亲人们的信任，她向陌生人借，陷入高利贷的泥潭。赌博欠了巨债，生活从此失去宁静。前夫对她好，可再好的男人忍受不了赌博带来的困扰。前夫忍无可忍，选择与她离婚。

是赌，拆了莫焕晶的家，她犹如丧家之犬。

为躲避追债，莫焕晶背井离乡，来到沪上和苏杭，终在家政行业寄托人生。染上了更多的恶习，莫焕晶成了女贼。

偷窃、典当、赌博，构成她在雇主家的套路。窃技如此粗糙，常常被雇主识破。只是因为雇主的宽容，没有招来警察，可这并没有换来她的归正，相反是相当于一种纵容，莫焕晶从此走上了不归路。

仿佛没头的苍蝇，莫焕晶飘飞在沪杭。苍蝇不足以比喻她的丑，她很丑很可恶。再丑陋再恶毒，母子连着心，她朝思暮想儿子。

莫焕晶的人生证实，交友多么重要。一位姓麦的女子，能不能说她曾经的闺蜜？究竟姓麦的女子和莫焕晶，谁先将对方引进歧途，莫家人以受害者的角色表达怨声。她们为曾经的赌友，如果姓莫的女子金盆洗手，回头上了岸，值得莫焕晶效仿，可惜，这样的机会还有没有？

赌债不受法律保护，莫焕晶之类在价值观并不认同。即便有所认同，赌债不会明目张胆以“赌债”两个字示人，合法的形式要件往往皆有，它经常被伪装，导致赌债潜行。更在于，相对隐秘的江湖，江湖自有的道理，根本上无关主流的道义。

和莫焕晶交往过的人说她爱撒谎，而且善于说谎。也许，她正走在人生的归途。相信囚徒莫焕晶的话，她说真的对不起，她真的后悔万分。

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，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，辩护是辩护者的试金石。律师愿为她以身试法，捍卫他心中的正义。物业设施不完备、消防救援不力，都可成为辩护的视角，然而，即便事实成立，无法为她脱罪。

 3.

相约1998，苏长青和于志刚在中国人民大学学报刊文《中国惩治赌博犯罪的立法沿革》中说：由于赌博行为不仅未造成社会财富的丝毫增殖，反而刺激人们的侥幸和投机心理，增加社会财富所不应有的消耗，同时导致社会秩序紊乱和引发其他犯罪案件，因而一直是历代法律打击的重点。

过往历代历朝，众多帝王对赌博挥舞大棒。很久很久以前，李悝制定了《法经》，将赌博规定为犯罪。

现在，“小赌怡情”说辞区分了娱乐与违法犯罪，各地对“小赌”的数字化标准划出了两者的界限。赌博孕生了保险，彩票与赌博近亲，所有合法化的生活与经营方式当得到尊重。在赌博合法化场境中，赌博的公平性揭示了赌博最本质的要求；而在赌博被禁止以至入罪的场境中，赌博的公平性则成为犯罪客观方面的内容。

以麻将为例，当它不与赌注牵连，被视为生活休闲用品，或者被视为体育竞技器材，优秀者被称为高手；当它与赌注牵连，沦为违法犯罪工具，见证赌徒生活，见证“赌神”“赌王”产生。在隐秘的赌博江湖，公平流入潜规则，赌场“老千”不以赌技取胜，有违赌场道德。这种行为本身，在法理上滋生究竟属于赌博亦或诈骗的争论。

如果规则公平，如果持续不断地赌，参赌者永远不会成为赢家。顶尖的数学高手束手难有对策，芸芸众生如盲人摸象，期待命运的眷顾。

醉酒的人负刑事责任，病理性醉酒者例外。病理性赌博究竟有没有？对此，深入的医学研究方可揭示真相。

赌，陷莫焕晶跌至悬崖边，喊救命，万劫不复委实难以救赎。条条线索指向赌，黑恶的行径有迹。丛林法则与江湖规矩，不敌文明的法治。法外的江湖，为正义所不齿。摇摇晃晃的人间，她生命摇摇欲坠。类她的姐妹，正陷在深渊。

就在不久前的春节，人间欢乐无数，涉赌悲剧惊心。正月初六，广西防城港扶隆派出所查赌，一位年过七旬的老汉猝死。比此更甚，正月初三，甘肃天水武山县一名男子将自己的三个孩子杀害，其父闻讯，诱发脑溢血亡故，此男子嗜赌。

小赌可怡情，大赌真要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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